2010年10月1日星期五

漢字可簡化,但要合情理(張作錦)

兩岸來往日多,繁體字和簡體字就成了困擾。從消極面講,它妨礙了溝通;從積極面講,雙方都在調整適應,他日或有望整合。

“第十五屆中國現代化學術研討會”不久前在台北召開,5個議題之一是“繁簡體文字之研究”。兩岸專家提出的論文,大陸學者似乎強調簡體字之實用性,台灣學者則不希望漢字過度簡化而破壞其體系完整性。

實際上,如把文字視為文化遺產,則華族無人不是繼承人;如看作工具,那麼每個人幾乎每天都在使用它。所以,繁簡字之事,不是,至少不僅是專家們學術意見問題,而是庶民的權利與日常生活問題,所以民眾的接受程度就很重要。

台灣厭惡簡體字的人,每指責這是共產黨犯的錯,其實這是冤枉他們。遠在民國24年(1935 年)國民政府就準備推行簡體字,且選定一批簡體字頒佈了“簡體字表”,但因抗日戰爭爆發,只得緩議。到了台灣,反共抗俄,自然不能“與共匪隔海唱和”,於是漢字簡化就由大陸“獨任艱鉅”了。

漢字是漢語的書寫符號,自然是以簡便為好。漢字從甲骨文、金文、篆、隸,直到楷書、草書,都是由繁到簡。這是歷史趨向,無人能擋。現在大陸13億人使用簡體字,要他們回頭復歸繁體,勢無可能。

大陸簡體字有些簡化得極好,如陰陽;有的極具匠心,如塵、藝;有的原字筆畫實在太繁,簡化確有必要,如獻、禮、竄、護、醫、靈等。

但是,很多字簡得有待商榷,除了大家常說的如“愛(愛)無心,廠(廠)空空”之外,還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,主要是借用字太多。譬如:

干:是干,也是乾,也是乾。於是“幹部”、“乾旱”、“乾祿”,就大雜燴了。

後取代了“後”:這就可能出現“王皇后背後站著李皇后的後人”這樣的句子。

雲代用“雲”:從前香港有位男影星叫白雲。一聽到他的名字,我們心中就會立即浮現“山中何所有?嶺上多白雲;只可自怡悅,不堪持贈君”那種隱者的悠然自得之情。大陸人士今天再念到這個名字,還有同樣美麗的聯想嗎?

鬱改為“郁”:鬱字筆畫誠然太多,但郁字另有他解,如“馥郁”,且有人姓郁。一位大陸朋友寄一電子郵件來,提到新黨主席郁慕明。他知道台灣用繁體字,禮貌的轉換為“鬱慕明”。

以面代“麵”:這一簡化字,很多大陸人士也不能接受。你吃碗“牛肉面”,有一種吃了“牛頭馬面”的感覺。漢字從麥旁者,只有麩、麴、麯、麵等少數幾個字。大陸已將麥簡化為“麥”,麩僅改偏旁為麩,麴、麯同歸為“曲”,而麵改為“面”,不知邏輯何在?北方人“煮麵”也稱“下麵”,在大陸吃小館,若侍者問道:“先生,你要‘下面’嗎?”那成何體統?舉此例雖言不雅馴,但適能看出當年大陸以政治力推動簡體字時,未能注意到漢字的文化內涵、發展規律,以及使用者的感情。

漢字簡化已不能走回頭路,而“識繁書簡”也漸成兩岸共識。大陸不久前已將6個不合情理的簡化字恢復為正體,希望能續加改進,使兩岸使用者都可接受,庶幾來日能合力找出繁簡整合的途徑。
 
作者:張作錦‧台灣資深報人
出处:星洲日报 

1 条评论:

  1. 大陸不久前已將6個不合情理的簡化字恢復為正體
    那六个字是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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